艺术态度反映了生活态度,同样是精辟的旁观者,对待生活,有的人态度孤僻,像张楚;有的人以土包子的架势对抗时尚,像胡吗个;有的人却像个传教士般悲天悯人,我指汪峰。态度的不同取决于血液的温度,虽然我相信这些艺人骨子里对生活都是热情洋溢的。
这些精辟的旁观者们都拥有一颗精英的心。在他们或不动声色或激情万状的描述下,生活被歌声解构成一个个荒谬乃至荒芜的场景。他们大都对生活表示了慈悲心怀。这时候,内容和态度都那么不重要了,感觉变成是第一位的。
我们认为汪峰在他第一张专辑里的《晚安,北京》最接近地表现了一个焦急的先知的心情。他“希望为那些善良的人们歌唱”,他在歌声中说着一个又一个朴实的故事,场景是市井的,语境是诗意的,像《李建国》、《晚安,北京》,还有《街道》。
能把叙事诗的情境把握得如此优雅,是汪峰的独到之处。他的作品鲜有诗化的抽象语言。纵然如此,他的作品仍是诗意十足的,生活本来就是一首诗。歌词虽然极为普通但富有想象力,和披头士的做法一样。在歌声中,汪峰像个传教士一样悲天悯人,充满了人文关怀。他的歌里很多是想象中的“我们”,而很少有“我”,就算提到“我”,其实也是在讲“我们”的故事。他就像一个焦虑的旁观者,在寂静的街头,听着压路机或者起重机轰响,孤单地梦想。
执著的人生来孤独,在乐队的第二张专辑《风暴来临》中,汪峰继续了行走的情结,在他的词汇表中,“街道”、“夜”、“走”仍充斥其中,不绝于耳。他的焦虑已经慢慢转向内部。也就在这个时候,他看到了真正的“我”。音乐风格上,学院式严谨的布鲁斯曲式慢慢松弛,让位于充满摇滚张力的重击,《错误》和《瓦解》是其中的经典。
汪峰还很喜欢说着“女士”这个词,像《O女士》、《早安,女士》。这也许是受了张楚的影响。可能“女士”比较合适用来隐喻自己无穷的欲望,她们是这个城市里最容易不满,而又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。欲望在提交了生活具象质感的同时也带来了精神的困扰。
新专辑《花火》是汪峰新入伙华纳唱片的第一张专辑。我们发现歌中叙事的成分少了,作品的画面感在增强,专辑在音乐风格上涵盖了重摇滚、民谣、电子音乐、BLUES、FUNK。专辑所有作品的词曲、编曲皆出自汪峰之手,汪峰称这是制作极为精细的一张专辑,其完美程度和制作难度仅次于崔健在摇滚乐坛中的第一张专辑。他是在吹嘘他的艰辛,这个我们当然理解。但并不是单凭这样我们就可以认定这是一张杰作,我们为《花火》、《东北偏北》、《迷鹿》的内在倾倒,而不是它们的外表。专辑制作人是近来炙手可热的张亚东。
《花火》是专辑的主打曲,同时也给整张专辑点了睛。在这里,汪峰将人的灵魂比作一朵花,在火中花会燃烧,要么变成灰烬,要么在火中重生,获得一种重生的辉煌。
旋律很多都是优美动听的,难怪朋克友视他们为异己。当然,摇滚也不只有呐喊和愤世嫉俗,它同样可以严肃和优美,这就是汪峰的艺术观。
汪峰不是一个政治化的歌手,但他却是一个异常执著的歌手,和他大多数严肃的前辈歌手一样。这位被喻为具有贵族气息和诗人气质,在评论界备受赞誉的年轻人,在去年一场演出上,哽着Jim Morrison般深沉的嗓子发表了一通感人肺腑的演说,大意是说他要把灵魂献给摇滚了,并至挚不渝。我想这至少是一个积极的态度,难以想象心不在焉毫不敬业的人会弄得好一摊事业。
本文转载自2001年03月16日12:57:39《南方都市报》在网易平台发布的文章《汪峰:暗夜中的行者》,作者尔东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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